屈原奉楚怀王之命,出使齐国,费了很大力气使两国达成和解协议。回到郢都后,他得知楚王放了张仪。屈原没有时间回家休息,马上急急上朝去见楚怀王,对他说:“一个普通老百姓都不会忘记报仇,何况您是一个大国的君王,怎么能忍受张仪这样的小人欺骗侮辱?现在大王就这样放他回去了,不但会被天下人笑话,而且也可能激怒与我们合纵结盟的中原各国!”楚怀王听了屈原的话,心里后悔不已,忙下令派快马驾车去追。但此时张仪已经离开郢都两天了,哪里还追得上呢?
果然不出屈原所料,楚怀王一会儿与齐国通好,一会儿又与秦国勾结。这种做法激怒了齐、魏、韩等国。周赧王十二年(公元前303年),齐、魏、韩三国联合起来,派兵进攻楚国。楚怀王惊慌失措,只得将太子横送到秦国去作人质,请求秦国派兵支援。
这时候,秦国的国君是秦昭襄王。他接受了楚国的请求,派兵前去救援楚国。齐、韩、魏三国见到秦军势力强大,只得退兵。但隔了一年,三国联军又去进攻楚国,把楚军打得大败。楚怀王只得再将太子送到齐国去作人质,与齐国讲和。可这样一来,又得罪了秦国。第二年,秦昭襄王派樗里疾为大将,兴兵伐楚,夺取了楚国的襄城,并且把楚国的大将景缺杀了。
楚怀王十分害怕,正无计可施时,秦昭襄王派使者给他送来了一封信,约他去武关(今陕西商县东)会盟。楚怀王拿不定主意,只得召集群臣商议。三闾大夫屈原第一个说:“大王千万不能去。秦国是虎狼之国,从来不讲信用的,楚国受骗上当得太多了,我们不会从中吸取教训吗?大王如果去了,很可能会陷入秦国的圈套,国内就会一片混乱。我们楚国地广人多,完全有能力设法抗击入侵者。” 可是怀王的宠臣靳尚反对屈原的意见。他说:“楚国敌不过秦国,每次交战都兵败将亡。现在人家主动要求结盟和好,反而拒绝,这样一来,试问秦军再打来时谁去迎敌?” 屈原气得要站出来与他争辩,站在边上的相国昭睢用手牵了牵他的衣袂,然后走到楚王面前说:“我认为,灵均(屈原的字)的话是忠言耳!大王如果去了,中了秦国的圈套,国内就会一片混乱。而大王不去,派兵守住关口,秦兵也不可能一下子打垮楚国。我们楚国地方辽阔,人口众多,完全有能力设法抵御入侵者。
楚怀王听到相国和屈原的建议后,本来打算不去,但他的小儿子公子兰却说:”秦国打了胜仗,还要同我们讲和结盟,就是念我们两国是儿女亲家。人家讲情,而我们却不义,于情理上太讲不过去了。因此,我同意上官大夫靳尚的意见,大王应该去,不能畏首畏尾,显得我们楚国一点气派都没有!”
公子兰口头上这样说,心中是另有小算盘的。因为他是怀王的爱妃郑袖生的儿子,但不是长子,因此,将来的王位当然也轮不到他继承。现在,太子横正在齐国作人质,如果怀王去了武关,被秦国扣住回不来了,他就有机会得到王位。因此,他和母亲郑袖及靳尚是串通起来撺掇怀王去赴会。
楚怀王被两种意见难住了,一时也拿不准主意,只好宣布退朝,明日再议。 楚怀王回到后宫,郑袖就又在枕边吹风,拼命劝他去赴会。于是,他终于下了决心。由于朝内许多大臣都反对,因此,怀王只带靳尚一人同去。出发的那天,屈原在路上哭着劝阻怀王,请他最后再郑重考虑一下,千万不要上秦国的当。但怀王哪里听得进去,他厌烦地一挥手,警卫的武士就一拥而上,连拖带拽将屈原赶走了。
怀王与靳尚来到武关,秦昭襄王根本不在;只昭襄王的兄弟泾阳君悝打着昭襄王的旗号,乘着昭襄王的车马假装昭襄王,将他骗进了关内,然后不由分说,将怀王劫持到了咸阳。到了咸阳,昭襄王露出了真面目——要楚怀王将原来答应的黔中之地正式交割给秦国。楚怀王这才知道上当了,后悔不该不听屈原的劝告。他恼羞成怒,执意不肯割地,于是,就被囚禁了起来。
靳尚从咸阳逃了出来,回到楚国后,一面将情况报告了相国昭睢,一面与南后郑袖和一些大臣策划让公子兰继承王位。 但昭睢和大多数大臣不同意,他们派人去齐国请回了太子横,让他继承了王位,这就是楚顷襄王。
楚怀王被囚禁在咸阳城中一年多,渐渐地秦国对他的看管松懈了一些。一天,他就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偷偷地逃出了咸阳。怀王拼命向东逃走,想赶回楚国,但走了不久,秦昭襄王发觉了,派兵追来。他只得折向北,抄小路逃到了赵国。恰巧这时掌握赵国实权的赵武灵王不在,他的儿子赵惠文王怕得罪秦国,不敢擅自决定收留楚怀王,因此紧闭了城门不让怀王进去。怀王就只好往南跑,想逃到魏国去,结果半路上被追来的秦兵捉住押回咸阳。怀王经这么折腾,又累又气,从此一病不起,吐血而死。
楚怀王客死秦国的消息传到郢都,屈原及相国昭睢等楚国正直的大臣们都十分悲愤,他们一起联名上书,要求顷襄王整顿政治,任用贤才,疏远奸佞之臣;选择良将,训练军队,加强国防,以雪怀王之耻。
屈原的做法使公子兰和靳尚十分惊慌,他们合起来到顷襄王那里告状说:“屈原在外面发牢骚,讲我们不主张伐秦是不忠,讲大王只顾自己的安乐和王位,不立即发兵向秦国报仇,是最大的不孝。”
楚怀王听了,大为震怒,立即下令革去屈原的官职,将他放逐到他的老家夔(今湖北秭归)。
屈原没有想到自己忠心耿耿,为国为民,一腔热血却落得如此结果。他一边在家自己耕种,自食其力,一边经常到民间去了解情况,将自己看到的、想到的,以及心中的一腔忧愤,写成了楚辞,其中有《离骚》、《九歌》、《天问》、《九章》等。
在流放中,屈原还关心着国家,希望楚王能回心转意,重新治理好国家,使楚国强大起来。但是,几年中,他看到的是楚国的政治越来越腐败,国家越来越衰弱。他痛心疾首,离开家乡,一边吟着自己写的诗歌,一边从湖北向湖南一带流浪。他的足迹踏遍了湘江、沅江一带。有一天,湘江边上的一位老渔翁见面色憔悴、形容枯槁的屈原站在江边,就问:“您不是三闾大夫吗?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屈原回答说:“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所以我被放逐了。”
老渔翁就说:“既然大家都不干净,你也随波逐流好了,何必自讨苦吃,弄到这步田地呢?!”
屈原说:“我宁愿跳到湘江里,葬身于鱼腹之中,也不能让世俗的灰尘弄脏了我清白的身子!”
老渔翁见屈原的品质这么高洁,心中十分佩服,再也没有话好说了,就一边用桨敲着船梆,一边唱着歌离去了。只听见那歌声,随着浩浩江水飘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周赧王三十七年(公元前278年),屈原日夜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秦国派大将白起带兵攻下了楚国的郢都。屈原得到消息,悲愤已极,他写下了长诗《哀郢》,在诗中他以沉痛的心情表达了对君王昏庸、小人得势造成国破家亡的激愤,对人民流离失所、惨遭战祸的深切同情,以及对祖国的无限怀念。这年阴历的五月初五,屈原终于抱着一块大石头,跳到汨罗江(湘江的支流)里自尽了。
当地的老百姓听说三闾大夫屈原为国捐躯,纷纷驾着小船前来救捞。没有捞到屈原,大家就将米用苇叶包着扔到水里去祭他。为了怕水里的蛟龙来抢食,老乡们又用彩线将苇叶包捆扎起来。这就是后来的粽子。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爱国者,从此以后,这里的老百姓每年五月初五就要划着小船,到江里去投粽子祭祀他。这就是我国的传统节日——端午节的来历。而划龙舟和包粽子,也成了端午节不可缺少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