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故事38:张仪连横

苏秦的同学张仪,在苏秦下山后不久,也拜别鬼谷子下山了。
张仪是魏国人,因此他想先去投奔魏惠王。可是魏国的大臣们不肯给他引荐。等了许多时候,终于见到了魏王,也没有重用他。走投无路,他只好去楚国,作了楚国令尹昭阳手下的一个食客。
这时的昭阳在楚国位及人臣,权重一时。他帮楚威王出兵打败了魏国的军队。楚威王为了嘉奖他,将国宝“和氏璧”赐给了他。一天,昭阳大宴宾客,喝酒喝得高兴,就拿出这“和氏璧”给大家欣赏。不料,宴席散后,这件宝贝竟不翼而飞了。谁胆大包天竟敢偷到令尹头上?昭阳大怒,下令搜查。昭阳的门客之中数张仪最穷困潦倒,又是魏国人,因此大家都认定张仪是贼,偷了宝贝。不打不招,昭阳下令用皮鞭抽打他。可张仪没有偷宝,死不肯承认,被打了数百鞭后,皮开肉绽。看看要打出人命,昭阳才下令将张仪放了。张仪好不容易爬回家里,老婆见他遍体鳞伤的狼狈样子,不由得又心疼又生气地数落:“叫你不要鬼迷心窍去游说,你就不听!看,现在连性命都要搭上了⋯⋯”
张仪等老婆唠叨完了,才慢慢抬起手来,指指自己的嘴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看看我嘴、嘴里舌头还⋯⋯还在吗?”老婆听了莫名其妙:“舌头当然还在你嘴里呀!”“好⋯⋯那就好⋯⋯我的本钱还在!”张仪高兴起来。他老婆听了,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张仪待伤一养好,就又出去游说了。他先到魏国,没被重用,听说苏秦在赵国当了纵约长,就又赶去赵国。在赵国的苏秦没有接纳他。最后张仪终于转辗到了秦国。他向秦王提出了秦国与中原诸国个别横向联合,各个击破的策略。这就是“连横”。秦惠文王采用了张仪的主张,并拜他为相国。
张仪在秦国掌握了实权以后,他念念不忘要报在楚国时被诬为小偷遭毒打的仇。这个机会终于到来了。
周慎靓王三年(公元前318年),楚怀王(这时楚威王已死)征调六国之兵与秦军在函谷关交战。由于齐国带兵的孟尝君实际上故意耽搁,没有使军队到位;而另外五国的军队又各怀心思,步调不一致,因此,六国联军被秦军打得大败。于是,楚怀王就更加害怕秦国。在一些大臣的建议下,楚怀王就派使者与齐国结成了联盟,准备共同对抗秦国。正在这时候,张仪来到了楚国。
张仪一到楚国,就先在私下里用重金贿赂了楚王的宠臣靳尚,然后去见楚怀王,对他说:“秦王愿将在商君(商鞅)时占领的商於地方六百里土地还给贵国,以和贵国结盟;秦王还想和大王攀个儿女亲家,以便世世代代友好下去,不知大王是否愿意?”
楚王一开始很害怕张仪会提起在楚国受辱的事,与他算老账,没想到他对这件事一字未提,而只讲还地、攀亲。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呢?他连声说:“好!好!” 这时候,宠臣靳尚就说:“既然秦国待我们这么好,我们也要讲义气,与齐国绝交,才能对得起秦王。” “对!对!对!”糊涂的楚怀王一个劲点头。很多大臣也随声附和。
客卿陈轸出来反对:“秦国哪会白白送上六百里土地给楚国?张仪诡计多端,大王万万不可轻信!”大夫屈原也支持陈轸的看法。但是,楚怀王哪里听得进去!他一面下令用厚礼酬谢张仪,并派逄侯丑为特使随张仪到秦国去“受地”。
张仪回到了秦国,却假装跌伤了脚,从此闭门养病,不再出来见人;楚使逄侯丑就被冷落在驿馆里再也没人去理睬他。一连三个月见不到张仪,逄侯丑急了,直接去拜见秦王。秦王说:“如果是张仪答应的,我一定践约。但现在楚国尚未与齐国公开绝交,因此此事只能等张仪病好了再说。”
逄侯丑只好派人将秦王的话向楚怀王汇报。楚怀王以为秦王怪楚国没有与齐国公开绝交,所以才不肯马上交地,于是干脆派了个勇士到齐国去将齐王辱骂了一通。齐宣王大怒,就宣布与楚国绝交,并派使者去秦国,要求和秦国和好,共同攻楚。
张仪听说齐使到秦,知道自己的计策已全部实现,就去见楚使逄侯丑。一见面,他就假装吃惊的样子:“先生为什么还留在这里,地‘受’过了吗?”逄侯丑老老实实地说:“秦王说要等相国来当面处理。现在相国病体康复了,请与我一同去见秦王,办理交地手续吧。” 张仪说:“这点小事,哪里需要惊动秦王。”说着,笑眯眯地打开地图,指给逄侯丑看:“从这儿到这儿,是我的封地,一共六里,全都交给楚国。”
逄侯丑一听,傻了眼:“我是奉楚王之命来接收商於六百里土地的,不是这六里!”张仪冷笑一声道:“你们大王一定是听错了!商於一带的土地早已是秦国的领土,我怎么有权随便送人?我当初说的就是这六里……”逄侯丑身在秦国,有理难辩,只好忍气吞声赶回楚国,将情况向楚怀王报告。楚怀王一听,气得火冒三丈,拍着桌子大骂张仪,并且下令发兵攻秦。陈轸又去劝阻,可哪里劝得住。周赧王三年(公元前312年),楚怀王派大将屈匄率十万大军攻打秦国。结果,秦国联合齐国,两面夹攻,将楚军打得大败,主将屈匄战死,楚国又丢失了汉中六百里土地。
楚怀王害怕了,忙派三闾大夫屈原到齐国去谢罪,又派陈轸去秦国求和。秦惠文王提出要用秦国商於之地换楚国的黔中之地。陈轸回楚,报告楚王。这时,楚怀王对张仪正恨之入骨,因此说:“换什么地。秦国要黔中之地,就让他们拿张仪的脑袋来换!”
秦王显然不愿意用张仪的脑袋来换取土地。但张仪却自告奋勇,要去楚国。他对秦王说:“大王不必担心。眼下楚国刚刚遭受了失败,秦国强大而楚国弱小,大王只需派大军陈兵于秦楚边境,相信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此外,即使我被杀了,用我的一条命去换取楚国黔中之地,我们也不会吃亏。”听了张仪的话,秦王只好让他去了楚国。
张仪一到楚国,就被楚怀王关起来。楚怀王扬言过几天他要亲自杀了张仪,用他的头去祭太庙。但张仪事先早有准备。在来到楚国时,他已经另外派人用重金贿赂了靳尚,打通了关节。此时靳尚就想出了一个计策:他去找楚王的夫人郑袖,对她说:“夫人,大王今后不可能只宠爱你一个人了,怎么办呢?”郑袖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靳尚说:“秦王为了救出张仪,打算把他最漂亮的女儿嫁给楚王,并附带许多能歌善舞的美丽宫女。她们一来,大王就可能会对你心生异念,那么夫人的地位就会受到威胁。”
靳尚的话打中了郑袖的要害。她就没日没夜地在楚怀王边上纠缠哭闹,要他放了张仪。她对怀王说:“秦王守信用,楚国没有割地,就派张仪来了!秦国这么强大,大军就屯在边境上,大王如果杀了张仪,秦军就会进攻,楚国就完了,我和公子兰也没命了!”楚怀王被郑袖一闹,倒也冷静了些,心里的确有点发怵——真的杀了张仪,激怒了秦国,秦军进攻怎么办?正在犹豫,靳尚也来为张仪求情:“张仪也只是各为其主,不得已而为之的呀!大王如果杀了张仪,对秦国没有什么损害,楚国却会白白地失去黔中一带的土地。还不如将张仪放回去,和秦国讲和,或许还可以保住黔中的土地呢。”
楚怀王终于改变了心意,下令将张仪放了出来,并用对待大国使节的礼节接待了他。张仪乘机对楚怀王说:“当今天下,只有秦国和楚国最强大。两国联合起来就无人能敌。我回去一定会说服秦王放弃接收黔中之地,让秦、楚两国永远和好下去。”
楚怀王听了很高兴,就将张仪放回秦国去了。张仪到了秦国,告诉秦惠文王说:“楚国已经很害怕秦国了。但目前还要稳住它与它连横,以便腾出手来对付其他几个中原国家。”
于是,秦王就按照张仪的意见放弃了黔中之地,而且还退还了刚刚占领的汉中之地的一半——五个县,又将女儿嫁给了楚怀王的儿子公子兰。接着,张仪先后到齐、赵、燕等国,说服他们投靠秦国,将苏秦创导的“合纵”联盟完全拆散了。破坏了“合纵”,张仪刚想回到秦国,这时秦惠文王去世了。继位的秦武王性格粗暴,喜好武功,却不喜欢像张仪这样的口舌之士。张仪只好去到了魏国。周赧王六年(公元前309年),张仪在魏国去世。但他的“连横”计策,基本上取得了成功,为以后秦灭六国打下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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