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故事27:墨子破云梯

孔子的学说是代表中上层统治者的利益的思想,他提倡的”仁”、”礼”和”正名”,都是为这个目的服务的。但与此同时,也产生了代表下层庶民利益的思想学说,以墨翟为代表。
墨翟是宋国人,大约在孔子死后几年出生。他做过宋国的大夫,但也在鲁国住了很长时间。他反对孔子的儒家学说,主张”兼爱”、”非攻”。也就是说,墨翟认为,不管出身在什么等级,人与人之间都应相爱。墨翟还从”兼爱”的观点出发,反对各诸侯国之间无休止的战争,并希望以此能让劳动者”饥者得食、寒者得衣,劳者得息”。
墨翟不光提出自己的主张,还十分认真地教他的弟子实践这些主张。他自己和弟子们不管是当了官,还是有多少财富的,都和贫苦劳动者一样穿粗布短衣、着草鞋、吃粗粮;他提倡生活刻苦节约,反对浪费。与此同时,墨子对自己的学生的训练却十分严格。他的许多学生都学会了守城作战的本领,为帮助遭到攻击的国家坚守城池,表现得十分勇敢。墨翟自己也以实际行动制止了楚国对宋国即将发动的一次战争。
周敬王三十二年(公元前488年),楚昭王死了,楚惠王继位,楚国渐渐从被吴王夫差的打击下恢复过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理,楚惠王又想向中原地区扩张了。为了加强进攻力量,楚惠王特地请来了鲁国的能工巧匠公输般,封他为大夫,请他帮助制造一种新的攻城器具——云梯。据说这种云梯十分厉害。它能折叠起来载在战车上,攻城时可以灵活地架在车上升得很高,士兵就能顺着梯子越过城头攻进城去。
楚惠王决定先进攻宋国。消息传出去,宋国上下都十分紧张。宋国的国君和大臣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但又毫无办法。这件事让墨翟知道了。他日夜兼程,赶往楚国,赶得草鞋磨破了,脚底板磨出了血,十天十夜后终于赶到了楚国的郢都(今湖北江陵县)。他先去拜见公输般。公输般见墨翟一身尘土,急急忙忙的样子,问他:”先生有何见教?”
墨翟说:”北方有个人侮辱了我。我给你一千两金子,你去替我杀了他!”
公输般听了,脸上满是不高兴的神情。他说:“人是要讲仁义的,我怎么能帮你随便杀人呢?”
墨翟站起身来,向公输般施礼道:“可是,我听说你为楚王造了云梯,准备进攻宋国。宋国有什么罪过呢?现在楚国土地有余,而人口不足。你却要去帮助楚王争已经有余的土地,让本来就不足的人口遭受战争的杀戮,这可不能说是明智吧?宋国无罪而去进攻它,不能算仁义吧?你不愿帮我去杀一个人,而去帮楚王杀许多人,这可不能算是通情达理吧?”
公输般被墨翟说得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先生的道理是对的。可我已经答应楚王了呀!”
墨翟说:“那你就带我去见楚王吧。”
于是,墨翟便随公输般前往见楚惠王。他对楚王说:“有个人自己家里有五彩装饰的华贵车子不要,却要偷邻居的破车子;自己有锦绣绸衣不要,却要偷邻居的旧短褂;自己有大鱼大肉不要,却要去偷邻居的糟糠秕谷,不知是个什么人?”
楚惠王听了,哈哈大笑,说:“这个人一定得了一心想偷东西的毛病。”
墨翟又说:“大王说得太对了!可楚国方圆有五千里,宋国只有五百里,这好比那宝车和破车;楚国有云梦大泽,鱼米之乡,十分富足,而宋国土地贫瘠,人民穷困,这就好比那鱼肉和秕糠;楚国物产丰富,宋国资源缺乏,这就好比锦缎与粗布短褂。因此,我认为大王要去进攻宋国,就和那个患了偷窃病的人是一样的!”
楚惠王被墨翟说得羞红了脸,就硬着头皮道:“你说的也许有道理,但公输般已为我造好云梯,我一定要去进攻宋国的!”
墨翟见楚惠王执迷不悟,就对他说:“其实,云梯也不是万能的。有人能想得出办法造云梯攻城,我也就能想得出对付云梯的办法。大王如果不信,可请公输般大夫与我在大王面前比试一下。”
楚惠王就让公输般与墨翟当场演习,比试攻防技术。
墨翟解下自己身上的腰带,在地上围成一圈当城墙;又找几根筷子当做攻城的云梯。两个人就在惠王面前像下棋一样摆开阵势比了起来——一个变着法子攻,一个换着方法守。公输般换了九次攻城方法,墨翟都设法守住了。公输般攻城的办法用尽了,墨翟守城的办法还有好几招没有使出来。公输般只得认输。
演习结束了。公输般诡秘地对墨翟一笑,说:“现在,我想出对付你的办法了,可是,我不说。”
墨翟也对公输般笑了笑,说:“我也知道你会用什么办法对付我了,我也不说。”
楚惠王见他们两人像在打哑谜说话,就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墨翟就对惠王说:“公输大夫的意思,是想杀了我,宋国就没有对付云梯的人了。但是大夫想错了。我临走时,已经让我的弟子禽滑釐等三百人,用我教给他们的守城方法和守城工具,守卫在宋国的城头上,专等着楚国去进攻呢。因此,你们虽然杀了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楚惠王见墨子的确有对付云梯的办法,他本来也听说过,墨家的弟子都是些刻苦顽强、舍生忘死的勇士,想想真的去进攻宋国也未必一定能取胜,就对墨翟说:“先生讲的道理我懂了。我决定不去进攻宋国了。”
墨翟为宋国避免了一场战争,立了大功;然而墨子的整个思想,是不可能被当时的统治阶层所欢迎和接受的。当他从楚国回去,路过宋国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大雨。他想去宋国的城门里躲一下雨,那管城门的官员却不让他进去。墨翟只好冒雨上路,回到了鲁国。他继续带领自己的弟子,宣传和实践他的理论。在他死后,他的弟子们将他的言行写成《墨子》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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