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故事20:楚庄王绝缨

再说楚国的楚成王,自城濮之战以后,就大伤了元气。他执政已四十六年,年纪大了,做事也常犹豫不决、朝三暮四。他先立了长子商臣为太子,以后又觉得这个儿子生性贪婪、残忍,不宜当继承人,想改立小儿子职。这件事被成王的妹妹泄露了出去。商臣就与太傅(太子的老师)潘崇密谋,半夜里突然率领一批全副武装的土兵包围了王宫。潘崇仗剑冲进成王的卧室,对成王说:”你当国君的时间太长了,现在全国的人都想换个新王,快让位给太子吧!”

成王见王宫被围,潘崇满脸杀气,知道凶多吉少,就诚惶诚恐地说:”我愿意让位,但不知能不能让我活下去?”

潘崇厉声说:”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从来都是一君死、一君立,难道国家可以同时有两个君主吗?!”

成王知道难以脱生了,就想拖延一下时间,等待侍卫前来救援,就说:”我刚让厨子去煮熊掌。待熊掌熟了,拿来我吃了以后再死吧。那时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潘崇鼻子里哼了一声:”熊掌难熟!你别想拖延时间了。”说着,解下自己的腰带,扔给成王,”你自己上吊吧,免得我动手!”

楚成王只好绝望地长叹一声:”天啊,天啊!我自食其果,还有什么话好说呢?”说完,就捡起那条带子,自己套到了脖子上。潘崇立刻命令士兵左右紧拉带子,成王一会儿就断了气。

周襄王二十六年十月(公元前626年),商臣当了楚王,这就是楚穆王。楚穆王抢班夺权以后,共在位十二年。周顷王五年(公元前614年),楚穆王死。第二年,他的儿子旅继位,就是楚庄王。

楚庄王是很有心计的国君。他父亲当楚王时,杀了许多大臣,弄得人心很乱。他上台头三年就什么事也不做,只在宫中饮酒、听音乐,与宫姬们玩乐。为了不让大臣们来劝谏,他又在朝门口悬挂了一道命令:”有敢来劝谏者,即刻处死!”

一天,庄王的左手右臂拥着他最喜欢的两个妃子——郑姬和蔡姬,正坐在宫内的乐台上听音乐,大夫申无畏闯了进去。庄王见了,抬头问他:”申大夫是来听音乐,还是喝酒?”

申无畏说:”我不听音乐不喝酒,是刚才在城郊听人问我一个谜语,我猜不出来,特来告诉大王。”

庄王听说是申大夫也猜不出来的谜语,就来了兴趣:”快说给我听听!”

“有一只大鸟,身上披着五色羽毛,停在楚国的高山上三年了,不飞也不叫。不知这是什么鸟?”申无畏说。

庄王一听,知道他是在影射自己,就回答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凡鸟啊;它不飞则已,飞必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就等着吧。”

申无畏一听,知道庄王是个有志向的国君,现在这个样子,只是时机未到,故意遮人耳目的。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向庄王拜了三拜,满意地退了出去。

可是过了几天,庄王还是依然如故,终日吃喝玩乐。大夫苏从忍不住了,又到庄王的宫里,见了庄王,他就抱头痛哭。庄王问他:”苏大夫,你哭什么呀?”

苏从说:”我哭我要死了,楚国也快要灭亡了!”

“为什么?”庄王奇怪地问。

“我违反了大王的禁令来进谏,大王必然要杀死我。我死了以后,楚国再也没有人敢来进谏,大王就可以继续这样下去,不理朝政,楚国也就必定灭亡!”苏从说。

庄王听了,立刻变了脸:”你明知我的命令,故意用冒犯我来送死,不是太愚蠢了吗?”

苏从说:”我虽然愚蠢,但大王比我更愚蠢得多。我的愚,只是讨个杀身之祸,而后世人还会说我是忠臣。而你沉溺于酒色音乐,只图眼前的享乐而不顾国家千秋万代的前途、事业,这才是最大的愚蠢啊!”苏从对庄王看了一眼,又道,”我的话说完了。请大王借我一把剑,我就在大王面前自杀吧。”

庄王被苏从深深地感动了,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上去用双手扶起,深情地说:”大夫不要这样,你的话都是忠言。从现在起,我听你的。”

楚庄王立即升朝议事。他调兵遣将,发号施令,根据他多年的观察,任用了蔿贾、潘睟、屈荡等有才能的人,削减了令尹斗越椒的权力。国内稳定了。楚庄王就开始谋求霸权。他几次出师中原。周定王元年(公元前606年),楚庄王率军北上,打败了陆浑的戎族(在今河南省),大军一直渡过洛水,屯驻在周朝的领土内,吓得周天子只得派大夫王孙满去慰问楚军。

楚庄王乘机问王孙满:”周都洛阳的九鼎究竟有多大?”这九鼎是周朝世代相传的祭器。庄王问九鼎的大小显然是在威胁周朝,显示楚国的强大力量。王孙满是个机智的人,他就对庄王说:”国家的强弱兴亡,靠的是德政,与鼎的大小没有关系,你就不要问了。”

王孙满的话很有分量,楚庄王就只得带兵回国。军队在返国途中,就得报令尹斗越椒叛乱,好在庄王早有防备,终于击退叛军,杀死斗越椒,返回了郢都。

为了嘉奖出征和平叛有功人员,庆祝胜利和楚国从此太平无事,楚庄王设”太平宴”招待群臣。庄王在席上对大家说:”今天请大家来赴宴,不论文臣武将,官阶大小,都要尽欢而散。”

宴会上好酒好菜,又有音乐舞蹈助兴,从下午开始,一直进行到日落西山,还没结束。天黑了,庄王下令点燃蜡烛继续进行,而且让自己最喜欢的妃子许姬出来一一与大家敬酒。大臣们正一个个起立接受许姬敬酒的时候,忽然一阵大风将所有的蜡烛全吹灭了。这时,许姬边上的一个人乘机拉住了她左手的衣袖。因为这位许姬实在太漂亮了,使得那人忘记了场合和身分。许姬见有人对自己无礼,就用右手一把揪下了那人的帽缨。那人害怕了,赶紧放手。

许姬就在黑暗中悄悄拿着手中的帽缨去告诉庄公,让庄王待烛火一来就查出那个没有帽缨的人,将他治罪。庄王听了,却命令掌灯的人先不要点烛,并下令说:”为了让大家痛痛快快地畅饮,今天可以不拘礼节,大家统统把帽缨摘下来!”于是,待掌灯的人点亮蜡烛,照亮席间的时候,大家都已摘去了帽缨。那个对许姬无理的人,当然也无法查出来了。

宴会结束回宫后,许姬问庄王:”男女授受不亲,这是古来的常理,况且臣下对君主的妻子无礼,问题更加严重,为什么你不让追查呢?”

庄王笑着说:”这些都是小礼小节。我让大家尽欢,这种酒后狂态,就不应该计较。我若为了你的一点尊严,伤害了一个臣子,是得不偿失的。”

庄王又听樊姬的建议,在国内广招人才,终于将原大夫蔿贾的儿子蔿敖选拔出来,任他为令尹。因为蔿敖字孙叔,所以又叫孙叔敖。

孙叔敖当了令尹,在楚国实行了一系列改革。他兴修水利,发展生产;修正军法,改组军队。楚国的实力越来越强大了。周定王九年(公元前598年),楚庄王趁陈国内乱、陈灵公被杀的机会,出兵征服了它。第二年,又出师伐郑。郑国向晋国求援。于是便酿成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晋楚邲之战。邲之战以楚军的全胜而告终,从而也奠定了楚庄王作为春秋五霸(齐桓公、宋襄公、秦穆公、晋文公、楚庄王)中最后一个霸主的地位。

 

Scroll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