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故事16:迂腐的宋襄公

再说晋文公重耳周游列国时,在宋国曾得到重病在身的宋襄公的十分友好仁义的接待。那么,宋襄公的病是怎么得的呢?

原来,公元前643年,称霸诸侯、喧赫一时的春秋霸主齐桓公死后,齐国立刻发生了争权内乱。桓公的宠臣竖刁和雍巫与桓公的妃子长卫姬勾结,赶走了太子公子昭,接着剩下的桓公的四个儿子又在桓公的灵柩前火并。这时公子昭逃到了宋国,向宋襄公求援。于是,宋襄公就出兵攻进齐国,扶公子昭登了位,这就是齐孝公。

宋襄公出兵平定了齐国的内乱,为公子昭定了君位,自以为可以继承齐桓公的事业,在诸侯中称霸了。于是,他仿效齐桓公的办法,也召集诸侯国来与他会盟。怕大国一时不肯参加,他先召来滕、曹、邾、鄫四个小国在曹国会盟。结果,通知会盟的时候到了,只有东道国曹国和邾国的国君来了。到了第二日,滕国的国君婴齐才到。宋襄公很生气,就将滕君婴齐关了起来,不准他参加会盟。鄫国的国君听说宋襄公发怒囚禁了滕君,害怕了,连忙赶去赴会。宋襄公嫌他迟到了两日,不尊重他,就把他杀了当做牺牲去祭祀睢水之神。曹国国君见宋襄公如此暴虐,吓得不辞而归。宋襄公就这样把自己组织的一次会盟搞得不欢而散。

第一次会盟虽然失败了,但宋襄公当盟主的野心并没有死。为什么自己不能像齐桓公那样当上中原的盟主,让各诸侯国心悦诚服呢?他思考了许久,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自己没有像齐桓公那样讲究”仁义”,而对待弱小的诸侯操之过急,太残暴了。于是,宋襄公决心以”仁义”来会盟诸侯。

周襄王十三年(公元前639年)春天,宋襄公先约齐、楚两国的国君在齐国的鹿上商讨联合各诸侯国会盟的事,决定同年七月,在盂地(今河南省睢县东北)会集诸侯。为了当个有气派的盟主,宋襄公早早地在盂地修好了公馆,筑起了华丽的盟坛,而且准备了许多粮草、祭器,以备各国国君及其随行人员使用。

会盟的时间到了。宋襄公命令随从人员不带任何武装,轻车前往。公子目夷劝谏道:”楚王是个心口不一的人,我们要有所戒备。让我带一百辆兵车在三里之外接应您吧。”

宋襄公听了,对目夷道:”子鱼你太多心了。我与大家约定,此次召开的是不带任何武装的衣裳之会;我自己如果带了武装,就会失信于诸侯,那样太不仁义了。”为了表示自己决心的坚定,怕目夷违反他的指示乱来,他干脆下令叫目夷跟着他一起去赴会。

结果,果然不出目夷所料,楚成王带在身边的成得臣、斗勃两将以及千余名随从,都是外面穿着礼服,里面藏着盔甲、暗器的。待与会的宋、蔡、陈、许、曹诸国国君到齐后,楚成王就故意与宋襄公争当起了盟主。话不投机,楚将成得臣立刻脱下礼服,从腰间拔出一面小红旗,向坛下一挥,那些楚王的随从就个个脱下外衣,露出甲胄兵器,一拥而上,将宋襄公捉住了。亏得跟随襄公同去的公子目夷,乘乱逃回宋国,并且立刻与大臣公孙固组织兵力守城,才及时地抵御住了随后赶到的楚军,使宋国免除了亡国的危险。

同年十二月,在鲁僖公的斡旋下,楚成王才放了宋襄公,但临走时,要挟他订了城下之盟——签字承认楚国的盟主地位。

宋襄公被楚成王羞辱捉弄了一番,吃了大亏,又气又急,正恨没机会发泄。第二年,听说郑文公又去朝拜楚国,就决心将一口恶气都出到郑国头上。他不顾公子目夷的劝告,将宋国的军队,倾巢而出,亲自带领大将公孙固,去攻打郑国。郑文公慌忙向楚国求救。楚成王采用成得臣的建议,发兵攻打宋国。宋襄公自知国内空虚,只得带兵日夜兼程赶回本国。

宋襄公率领的军队与楚将成得臣、斗勃率领的楚军在宋国的泓水(今河南省柘城县西北)相遇。宋军在泓水之南,楚军在北岸。成得臣派人到宋营来下战书。宋将公孙固对宋襄公说:”楚军强我军弱,且我们的士气也不如他。不能贸然同楚军作战,还是与他们讲和吧。”

宋襄公说:”当年齐桓公兴兵伐楚,现在楚军打上门来还不和他战,还怎么能继承桓公的事业呢?眼下虽然楚军强大,但他们没有仁义;我们虽然兵力不足,但仁义有余。周武王不是也靠仁义之师打败了商纣王的吗?”于是他批回楚军的战书,并下令在自己战车的横木上竖起一面大旗,旗上绣上”仁义”两个大字。

公孙固只得暗暗叫苦,下令部将们谨慎小心,对楚军严阵以待。

战书上约定的交战日期终于到了。楚军开始从泓水北岸渡河。公孙固连忙向襄公请战:”现在敌军正在渡河。我们乘他们大部队还在水中,立即出兵突击,可以取胜;如果等他们全部渡过河来了,敌众我寡,就难以对付了。”

宋襄公指指自己兵车上飘扬着的大旗:”你看见这旗子上写着什么?我堂堂‘仁义’之师,怎么能在人家还没有全部渡河的时候就进攻呢?”

不久,楚军全部渡过泓水到达了南岸,但队伍还是乱哄哄的。楚将成得臣正手执长鞭跑东跑西指挥军队列阵。公孙固又向襄公请战:”乘楚军还未列阵稳住,正在混乱的时候,赶快进攻吧!”

“呸!”宋襄公猛地向公孙固脸上啐了一口,”你想贪图一时间的功利,坏我万世的仁义之德吗?我堂堂的仁义之师,怎么好在人家还没有布好阵时,就击鼓攻击呢?”

公孙固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打仗是你死我活的拼搏,战场上哪能讲”仁义”?但是,面对着这样迂腐的国君,公孙固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一会,楚军终于摆好了阵势,随着震耳欲聋的进军鼓声,漫山遍野凶猛地向宋军冲杀过来了。宋襄公这才也下令击鼓迎敌。

两军厮杀。楚军兵强马壮。宋军士兵心寒胆怯,不一会就乱了阵脚。

宋襄公带着公子荡、向訾守二将以及他的随从们冲进楚营,被楚军团团围住。大将公孙固想赶进去保护襄公,被楚将斗勃挡住厮杀。战了二十多个回合,公孙固心中挂念着襄公,乘宋将乐仆伊前来助战的机会,拨开刀头,冲入楚营;他在楚营中左冲右突,寻找了半天,忽然望见东北角上甲士如林,杀声震天,匆忙冲杀过去,看见宋将向訾守血流满面,还在拼杀。他马上帮向訾守一起杀入重围,只见跟随宋襄公的随从们个个都身负重伤,但仍在奋力死战,保护襄公。而襄公则满身是伤,右腿被箭射断,躺在了车里。而大将公子荡则被伤着了要害处,躺在车下,他见公孙固到来,只断断续续地说了句:”司马快救主公出去⋯⋯”就断了气。

公孙固连忙将宋襄公扶到自己的车上,用自己的身体庇护着襄公,与向訾守两人奋力杀出重围⋯⋯

这一战,宋军大败,几乎全军覆没;甲车辎重,全被楚军虏去。连那杆绣着”仁义”两字的大旗,也被楚军夺走了。而重伤的宋襄公,不久也便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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