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故事17:城濮之战

话说晋文公安定国内,赏赐复国有功之臣以后,立即着手改善政治、举贤任能,救济灾荒、发展生产,开拓道路、鼓励通商,采取了一系列富国强兵的政策。晋国的国力很快就上升了。

正在此时,周王室发生了一场内乱。周襄王的异母弟太叔带勾结翟国杀进京城;襄王逃到郑国,写信派人向各诸侯国求救。

晋文公见在各诸侯国中显示自己实力的机会来了,便立即以赵衰将左军,卻溱将右军,由自己亲自率领前去勤王。周襄王十七年(公元前635年)四月,晋军将周王迎回洛邑,并杀死了太叔带。

从此,周襄王就特别看重晋国了。襄王又将京城附近的温、原、阳樊、攒茅四地封赐给了晋文公。晋国得了四地,它的国土扩大了,可以直通太行山之南,它在诸侯国中的威信也大大提高了。但是晋文公并不满足于此,他要真的像齐桓公那样成为中原的盟主,称霸诸侯。于是,在发展生产的同时,文公努力扩充军队,将原来的二军建制扩充成上中下三军。古代的军队建制,一般是小国为一军,中等国家有二军,只有大国才有三军。

与此同时,南方楚国的实力也越来越强盛起来。楚成王一直想瞅机会向中原扩张。周襄王十八年(公元前634年),楚成王拜成得臣为大将,并纠集陈、蔡、郑、许四国军队,浩浩荡荡向宋国开去,围住了宋国的缗邑(今山东金乡县东北)。

宋成公见楚军来势凶猛,马上派司马公孙固到晋国求援。晋文公觉得有些为难。宋国在他流浪的时候,待他很好,现在有急难,应该去救援;但楚成王在那时待他更好,难道就这么去和楚国打仗吗?他就召集群臣们商议办法。

新提拔的将军先轸说:”楚国强横中原,觊觎霸权,早晚要与我们兵戎相见的;这是天赐我们在诸侯中建立威望的良机,我们不能坐失!”

“那么,如何去解宋国之围呢?”文公又问。

狐偃说:”曹、卫两国与楚国关系密切,卫国最近还同楚国结了亲。我们如派兵去攻曹、卫,楚军必然来救,宋国的围就可以解了。”

晋文公同意了这个方案。任命卻縠为元帅,于周襄王二十年(公元前632年)春,出师南渡黄河,攻克了卫国的五鹿(今河南濮阳东北),卫成公派大夫孙炎去楚国求援。

此时,晋军主帅卻縠病死在军中。晋文公任命先轸为元帅。于是先轸带兵离卫攻曹,拿下了曹国的首都,俘虏了曹国的国君。在这次战役中,晋国大将颠颉因为违反文公的军令,放火烧死了曹国大臣僖负羁(僖负羁在重耳流亡曹国时曾帮助过他),被用军法处死。颠颉是曾跟随文公流亡过的大功臣。文公在战场上执法森严,更加强了晋军的战斗力。

再说这时楚成王的军队已攻下缗邑,一直打到了宋国的都城睢阳阳(今河南商丘县南),在睢阳四周筑起了长长的圈子,将它围困得水泄不通了。忽然接到卫国告急的讯息,楚成王只好留成得臣继续围困宋都,自己率军去救卫。军队走到半路上,又得报曹国都城已被晋军攻下,曹君也被俘虏了。楚成王吃了一惊,仔细一想,觉得晋文公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于是他决定暂时撤回军队,不去与晋军硬拼。

楚成王回国后,又派人去通知成得臣撤回围宋的军队。成得臣是个十分勇武又骄傲的将军,他觉得宋都被围了这么长时间,马上就可以攻破了,怎么能巧亏一篑呢?他派使者回去告诉楚王说:”等我马上拿下宋都,凯旋归来。如遇上晋军,让我和他们决一死战。如果失败了,我愿受军法处分!”

这时,秦、齐两国派使者来替宋讲和,成得臣也不予理睬。他一心要攻下宋国,并且把晋军赶出曹、卫。他对部下说:”不收复曹、卫的土地,我死也不撤回军队!”

楚将宛春献计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不用打仗而恢复曹、卫的土地。”

成得臣问他你有什么办法?宛春说:”我们可以派人去与晋军谈判,要他们恢复曹、卫土地,我们就撤了宋围。这样,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如果他们不答应,宋国人要怨恨他们;如果答应了,我们也不吃亏。”

成得臣见可以不战而占便宜,觉得这办法倒也不错,就派宛春去见晋文公。

宛春刚对文公说明来意,狐偃在一旁就忍不住了:”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你们用一个没有攻下的宋国来换两个被我们攻下的国家?!”

先轸听了,忙用自己的脚去踩狐偃的脚,对宛春说:”请先到后营休息一下,待我们商议一下再答复吧。”

待宛春一走,先轸就说:”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先去告诉曹、卫两国国君,我们愿意恢复他们的国家。条件是要他们与楚国断交。再将宛春扣起来,以激怒成得臣。这样,成得臣一定会像疯狗一样和我们拼命,宋国的围就解了。我们再联合齐、秦两国,让他们一起出兵助战。这样,我们以逸待劳,打败楚军就不成问题了。”

晋文公下令按先轸的计划执行。

果然,成得臣见派出的使臣被扣,气得暴跳如雷,接着又接到曹、卫两国的绝交信,更是咬牙切齿地大骂晋文公:”老贼!老贼!这两封信肯定也是你逼他们写的。今日不是你就是我,定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即刻,成得臣下令撤去围困睢阳的军队,立即去进击晋军。

晋文公得报楚军来犯,说:”当初我曾答应楚王,如果与他交兵,我要退避三舍。我不能失信。”于是,当楚军前队刚与晋军接触,晋文公就下令撤退。晋军撤了三十里,楚军就紧追三十里。晋军再撤,楚军再追。直到晋军退了三舍(九十里),退到了城濮(今山东范县境内),晋文公才下令扎营。

这时秦穆公派小子憗、白乙丙带领的军队,齐孝公派国归父、崔夭率领的军队以及宋国公孙固带的军队也都到了城濮,于是,晋军元帅先轸就周密地部署,准备与楚军决战。

周襄王二十年四月(公元前632年),中国历史上一场有名的战役——晋楚城濮之战就要开始了。

这时晋军共有兵车七百乘,士兵五万多人;秦、齐、宋三国的援兵还不包括在内。楚军虽然包括陈、蔡、郑、许四国的军队,数量上不算少,但他们长期伐齐围宋,已很疲劳,而四国的军队,未经过大战,战斗力不强,因此实际上已处于劣势。战前,楚将斗勃劝成得臣说:”既然晋军退避三舍,我们就此退兵,也算有面子了。”但成得臣还是一味要战,并派人向晋文公送去了战书。

晋文公接读战书,只见上面写道:”请让我与你的士兵作一场游戏,你就坐在车子上观看吧。”

狐偃说:”战争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他竟当之儿戏,打起来,他还能不败么?!”

于是晋文公让大夫栾枝给成得臣写了回书:”我没有忘记当年受过楚君的恩惠,所以这次退避三舍,不敢与将军对阵。如果将军一定要观战,我就不敢不从命。明早战场上见吧。”

下战书的楚使走后,先轸就立即给众将分派作战任务:狐毛、狐偃率领上军,同秦将白乙丙攻击楚军左师;栾枝、胥臣率下军,同齐将崔夭攻楚右师;自己与卻溱、祁瞒在中军,荀林父、士会各率五千精兵为左右翼接应中军。国归父、小子憗带齐、秦军队抄小道去楚军背后埋伏,等待楚军败下来时去抢占它的大本营;魏犨带一支军队到空桑去截断楚军退路。赵衰等剩下的一些文武官员,保护文公到城濮边上的有莘山顶去观战。

第二天天刚亮,晋军就在有莘山的北面摆好了阵势;楚军也在山南列阵。成得臣命令楚军左右两军首先发起进攻。

楚军右军由陈、蔡两国军队为前队,楚将斗勃押阵。陈、蔡的军队没有作战经验,一出阵就往前乱冲。晋军假装后退,忽然从阵内冲出一批战车,驾车的马背上都披着虎皮。敌军的战马见了,以为是老虎,惊惶跳窜,纷纷掉头往后逃,驾车的人哪里掌握得住?!结果反将斗勃的后队也冲乱了。晋将胥臣、栾枝乘势率军掩杀,楚右军大败。

栾枝得胜后,按先轸吩咐,又派军人假扮成陈、蔡的军队,打着他们的旗号去楚营中军报告成得臣说:”右师已经得胜。”成得臣就急忙再催左军出击。

楚军左师由楚大夫斗宜申率领,刚冲上去与晋将狐偃交战,狐偃回车就走,只见晋军阵脚大乱,纷纷后退,那面大旗也往后移去。斗宜申以为晋军溃退了,带着郑、许两国的军队全力追赶。忽然一阵鼓响,晋军主帅先轸和中军卻溱带领的精兵从斜刺里杀来,将楚军分截成两段;而狐偃、狐毛又杀了回来,两面夹攻楚军。郑、许的军队见这阵势,吓得如鸟兽散;楚将斗宜申拼命杀出重围,最后混在士卒中,爬过有莘山逃了回去。

按先轸的布置,他只令祁瞒虚守中军,不得出战。自己则带中军的主力从阵后出去,击溃了楚军的左师。但祁瞒见楚军的中军只由成得臣的儿子成大心出阵。成大心还只是个小孩,祁瞒不把他放在眼里,守了一会,终于憋不住,开阵迎战了。哪料楚将斗越椒出阵一箭射中了祁瞒,祁瞒落荒而逃。成得臣趁势指挥楚军冲进晋营,晋军的帅旗也被射了下来。晋军大乱。成得臣振臂大呼:”今日如果让一个晋军能够生还,我誓不回去!”

正在危急的时候,晋中军的两翼赶来增援了。先轸、卻溱已战胜楚军的左军首先赶回来了。不一会儿,栾枝、胥臣、狐毛、狐偃、白乙丙等一齐赶来,将成得臣团团围住。这时成得臣才知道自己的左右师已败,心中着慌,忙下令鸣金收兵。但此刻楚军已被晋军层层分割包围,哪里跑得出去。亏得成得臣的儿子成大心一支画戟十分厉害,与斗越椒配合,拼死作战,才杀开一条血路,保护成得臣突围出去。

成得臣突出重围,带领众将急奔大营,却发现大营已竖起了齐、秦两家旗号,原来已被国归父、小子憗带兵占据了,于是只得倒转回来,从有莘山背后、沿睢水向楚国方向逃去。路上遇斗勃、斗宜申带领的残兵,急匆匆赶到空桑地方,忽听一阵连珠炮响,晋将魏犨率军挡住了去路。楚军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正在着慌的时候,忽然一骑马的军人赶来,在马上高叫道:”先元帅奉国君之命,请将军放楚军将士回国,以报当年款待之德。”

魏犨只得命军士让开一条通路,放走了成得臣和他的残兵败将。

成得臣回到楚国,自知没法向楚王交待,就拔剑自杀了。晋文公率大军班师回国。刚渡过黄河,行了几日,远远地就看见一队车马从东而来。文公的前队栾枝上前一打听,原来是周王的使臣王子虎。王子虎说,周王听说晋军打败了楚国,安定了中原,他要亲自前来犒劳三军。

文公听周天子亲自出马前来劳军,这可是扩大自己威望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他马上下令军队停止前进,并命狐毛、狐偃率军士在践土(今河南原阳县西南)快速建筑行宫,接待周王;同时通知各路诸侯都到践土会齐。

狐毛、狐偃带领军队昼夜施工,一个多月以后,行宫就造好了。各路诸侯也纷纷来到。除晋外,他们是:宋、齐、鲁、郑、陈、蔡、邾、吕等国。会上,晋文公向周天子献了俘获的楚军车马;周襄王封晋文公为”方伯”,同时授命文公可以代替周王讨伐越轨的诸侯。最后,由周王出面册封晋文公为盟主,让到会的诸侯宣誓歃血为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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