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故事43  完璧归赵

有人向秦昭襄王报告,说赵王得到了一件宝贝——“夜光璧”。这块玉璧过去是楚相国昭阳丢失的“和氏璧”,把它放在暗处可以自发光,还能避尘辟邪,冬暖夏凉;人如果怀揣着此璧,百步之内,蚊子苍蝇都不敢飞近。

秦王听了,非常高兴。他与丞相魏冉合谋了一个计策:写信给赵王,用秦国酉阳地方的十五座城池换取赵王的“和氏璧”。他们决定,如赵王不肯送来”和氏璧”,就找到了讨伐赵国的理由;如送来,则白拿璧而赖掉十五座城池的诺言。

赵惠文王接到秦王的信,心神不定。他知道秦王以城池换璧不过是说说而已,璧拿去了他不给城,秦强而赵弱,你能拿他怎么办?但白白的被秦国夺去这稀世之宝,赵王实在也舍不得。

这和氏璧,他也是费尽心机才得到的:前些日子,他听几个小太监说他们的大总管缪贤用五百两金子买到了一块宝璧,就把缪贤召进宫询问。可缪贤矢口否认,不承认买到过宝璧。赵王是个爱宝如命的国君,见缪贤不肯献出宝贝,就耍了个花招,拉缪贤出去打猎;趁缪贤不在家的时候,派人突然搜查了他的家,将这“和氏璧”搜了出来。因此,赵王得此璧实际上是不光彩地抢来的。而现在,又要被强横的秦国莫名其妙地再抢去,实在是觉得又丢面子又懊恼。

赵王没有主意,就召集廉颇等一班臣子商议。商议了半天,这些大臣们有的说给,有的说不给,大家各执各的理由。赵王还是拿不定主意。最后,大臣李克提出了折衷方案:派个使者将璧送去,见机行事。如秦王真的交割那十五座城池,就将璧交给他;如不给城,则将璧带回。说得容易,谁能胜任这个任务?如秦王赖了账,又怎样将璧拿回来?臣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勇气答应出使秦国。

廉颇是有名的勇将,已为赵国立下了赫赫战功。因此,赵惠文王将目光转向了他。但这次,廉颇将军也只能默默地低下了头。赵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唉,难道赵国就没有一个敢于出使秦国的人了?!”

这时,太监总管缪贤上前一步,对赵王说:“臣有个门客蔺相如,有勇有谋,可以让他去试试。”

赵王横了缪贤一眼,没好气地说:“这是有关赵国命运的大事,你的一个门客有这么大本事?”他对缪贤不肯交璧的事还有气。

缪贤只得跪下说:“臣如实报告大王。当初‘和氏璧’被大王搜出,臣犯了欺君之罪,想逃亡到燕国去。是臣的门客蔺相如劝阻了我。他问我:‘你怎么知道燕王肯收留您?’我说:‘有一次我陪大王与燕王在边境会盟,燕王曾私下里握着我的手说愿意和我交朋友。’”

蔺相如说:“大王的说法不对。当时您是赵王的心腹,赵国比燕国强大,所以燕王要拉拢您。现在,您得罪了赵王,逃到燕国,燕王怕赵国追讨,就会把您抓起来送回去讨好赵王。您这么做太危险了。按照我的想法,您还不如脱下上衣,把上半身伏在刀上,向大王认罪,大王一定会赦免你。”我按他的想法做了,大王果然赦免了我。因此,我推荐他。”

于是赵王就召见了蔺相如,问他:“秦王来信说要用十五座秦国的城池换我的‘和氏璧’,你认为可以答应吗?”

蔺相如说:“现在秦国强大,赵国弱小,不能不答应。”

“如果秦国得到了璧却不给我城,怎么办?”赵王又问。

蔺相如说:“如果秦王得到了璧而不给城,那么他是不道德的;如果我们不答应,那么我们是不道德的。”

“那么,你能否保护这个璧不被秦国白白骗去,为我去一次吗?”

“大王如实在没有别人可派,那我就去。如果秦国给了城,我就给璧;如果不给城,我就‘完璧归赵’!”

于是赵王就把“和氏璧”交给了蔺相如,派他出使秦国。

秦昭襄王坐在章台上接待了蔺相如,蔺相如向秦王表示了使节之礼,然后郑重地打开锦缎包袱,双手捧着“和氏璧”献给秦王。秦王接过宝璧,细细观看。这宝璧纯白无瑕,宝光闪烁,那雕凿的部分,简直是神来之笔,天然无痕,真是一件难得的宝贝!

秦王看了好久,又把它递给大臣们观赏。文武大臣们互相传递着,一边欣赏,一边称赞。众大臣看完,秦王又命令将璧传给后宫的妃子和美人们赏识。

蔺相如看见秦王只想贪婪地独自赏璧,根本没有践约给城的意思,就上前对秦王说:“这个‘和氏璧’虽然好,还是有瑕疵的。让我来指给大王看。”秦王信以为真,就命太监将璧递给了蔺相如。

蔺相如拿到璧后,立刻连退几步,将身体靠到了大殿中央的柱子上,怒发冲冠,圆睁双目,对秦王说:“大王给我国写信,说要以十五城池换璧;我们大王郑重其事地召集大臣们讨论,并亲自斋戒五日,才命我将宝物送来。可您却只是把璧拿来和大臣和后宫美人们玩耍戏弄,根本没有践约割地的意思。所以,我现在要把它拿回来。如果您一定要施暴强迫,我就当着您的面把我的头和璧一起撞碎在这个柱子上!”说完,他举起手中的和氏璧,眼睛盯着柱子,就准备不顾一切地撞上去。

大殿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大臣们面面相觑。秦王怕宝璧真的被蔺相如撞碎,就赶忙道歉说:“先生误会了,千万别这么做。”说着就命主事的官员取来地图,指给蔺相如看:“从这里到那里,一共十五座城池,不会欺骗你的。”

蔺相如认为:“你不给我办割城的手续,光看地图有什么用?这璧我不能再脱手了!”于是他对秦昭襄王说:“我们大王将璧交给我时,曾斋戒五日。因此,为了表明大王的诚意,您也要斋戒五日,然后在大殿上举行隆重的交接仪式。只有这样,我才敢将璧献给大王。”

秦昭襄王担心蔺相如会强抢璧玉,反而会毁了这稀世珍宝,只好答应,并命人将蔺相如送到宾馆休息。

蔺相如回到宾馆后,立即让随从穿上粗布破衣,打扮成乞丐的模样,将璧玉绑在腰间,连夜偷偷地赶回赵国,交给了赵王。

五天以后,秦王召集文武大臣和各国使节,都到大殿上来观看赵国使者向他献和氏璧的仪式。这天,蔺相如从从容容地来到大殿,向秦王施了礼,然后说:“贵国的二十几代君主,都不太信守诺言。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就有商鞅欺骗了魏国,张仪欺骗了楚国。我也怕被骗,因此已经将和氏璧派人送回赵国去了。我犯了欺骗大王的死罪!”

秦昭襄王听了大怒,立刻命令武士将蔺相如抓起来,要将他处死。蔺相如面不改色地对秦王说:“秦强赵弱,大王如真的想要和氏璧,只需先向赵国割交了十五座城池,谅赵国是不敢赖账的。大王要杀我,就随你的便,我也没想要活着回去。不过,从此,天下诸侯都会知道秦国为了抢赵国的和氏璧,没有抢到又杀了赵使。”秦昭襄王一想,的确,杀了蔺相如还是得不到璧,反而会被诸侯嘲笑,于是就只好说道:“先生回去吧,我们秦、赵两国,哪能为了一块璧玉就伤了和气呢!”

蔺相如回到赵国,因为他不辱使命、完璧归赵的功劳,赵王封他为上大夫。以后,秦国没有割城给赵国,赵国当然也没有将和氏璧给秦国。

秦昭襄王心里总是耿耿于怀,不断寻衅,找借口进攻赵国。在攻取了赵国的几块地方后,秦王又假惺惺地写信给赵王,约赵王到西河之外的渑池(今河南省渑池县)地方会盟。

赵王怕秦国像当年对待楚怀王一样,将他扣留了不放回来,因此不敢去赴会。大将廉颇和蔺相如两人商议,如不去,就显得赵国胆怯,秦国就更加猖狂。因此,决定由蔺相如陪赵王去赴约,将军李牧率五千精兵随从护驾;平原君赵胜率赵国大军离渑池三十里屯扎,以应付事变;大将军廉颇坐镇国内,辅佐太子。万一赵王被扣,由廉颇立太子继承王位,让秦国无机可乘。

一切安排妥当,赵王就同蔺相如到渑池赴会了。秦王与赵王依礼相见。在宴会上,酒过数巡后,秦王突然对赵王说:“我听说赵王喜好音乐。我有一只宝瑟,请弹奏一曲给我听听吧。”

赵王明知这是秦王在戏弄侮辱他,气得面红耳赤,但当面又不敢拒绝,只好接过秦国的侍从送上来的瑟,勉强弹了一曲。秦昭襄王听了,回头命令秦国的史官说:“将这件事记下来!”于是秦史官就在史册上作了记录,并且高声念道:“某年某月某日,秦王和赵王在渑池会盟,秦王命令赵王弹瑟。”

蔺相如原本一直陪坐在赵王身旁,他始终不动声色。直到此时,他才不慌不忙地离开席位,走到秦王面前,对秦王说:“赵国听说秦王也擅长本国的音乐。臣特来请大王敲瓦缶,也给大家助兴。”

秦王听了,十分生气,说:“岂有此理!寡人凭什么要给你们敲瓦缶取乐?!”

蔺相如随手取下席上盛酒的瓦缶,跨前两步,双手捧着跪在秦王面前道:“难道大王要以强凌弱吗?现在大王如不肯敲,五步之内,我可要让我脖子上的血溅到大王身上了!”说完,用愤怒的眼睛盯住了秦王。秦王的侍从举刀上前要来杀蔺相如。蔺相如圆睁双目,头发一根根往上直竖,回身大吼一声,吓得他们一个个赶紧往后退去。

秦王害怕了,只得勉强敲了一下瓦缶。蔺相如就命令赵国的史官也记下一条:“某年某月某日,赵王与秦王会于渑池,赵王令秦王敲瓦缶。”

秦王闹了个没趣,始终绷着脸。秦国的一些大臣为了讨好他,又挑衅性地对赵王说:“今日两国在这里欢宴,秦王很高兴,请赵王割十五座城池为秦王祝寿!”

蔺相如听了,也举起酒杯说:“今日我们赵王也很高兴,请秦王将秦都咸阳割让给赵国,为我们赵王祝寿!”

这样,一直到宴会结束,秦王也没占上风。秦王的几个大臣私下里又劝秦王将赵王和蔺相如扣留。秦王碍于不远处就有赵国的李牧和平原君的大军守候,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与赵国签订了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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