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故事41 孟尝君”买义”

孟尝君是齐宣王的相国田婴的小儿子,名田文。田婴有四十多个儿子,田文是田婴的小妾生的,因此小时候在家里没有地位。但成年后,田文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才能,被田婴选中为接班人。因此,在田婴死后,孟尝君继承了父亲在薛(今山东滕县南)的封地。

孟尝君养了许多门客,当时号称有三千多。不管什么样的人,哪怕是小偷强盗,只要愿意去投奔他,他都一律收留,而且平等对待。

秦昭襄王听说孟尝君很有本事,就决定将他请到秦国来当丞相。但孟尝君已经在齐国当相国了,他怎么肯轻易来秦国?齐国又怎么肯放他呢?于是,秦王的谋臣向寿就向秦王出了个主意,让秦王派自己的兄弟泾阳君悝到齐国作人质,去换孟尝君。

既然强国秦国这么诚恳地提出了请求,孟尝君就觉得盛情难却,不去不好。刚决定要去,苏秦的兄弟苏代前去劝阻。他对孟尝君讲了一个有趣的寓言故事:”天要下雨了,木偶对泥人说:‘你要完了,怎么办啊?’泥人笑了笑说:‘我本来是用土做的,完了只不过是回到了老家而已。可大雨一来,你就不知道要被漂流到什么地方去了。”完了,苏代又说:”秦国是虎狼之国,你不能蹈楚怀王的覆辙呀!”

孟尝君听了苏代的劝告,决定不去。可齐闵王听了大臣匡章的意见,决定让孟尝君去秦国,同时为了表示对秦国的信任,又送还了泾阳君。

孟尝君只好带了一千多门客到秦国去。到了咸阳,见过秦昭襄王,孟尝君向他献了一件十分珍贵的纯白色的狐狸皮大衣。昭襄王和他的爱妃燕姬都很喜欢。昭襄王真的想请孟尝君当他的丞相。这可急坏了丞相樗里疾。于是,他联合了一些臣子,向秦王进谏说:”孟尝君是齐国人,他做事必定先为齐国着想;而且他还有这么多有本事的门客,他们如果一搞阴谋,秦国可就危险了!”秦昭襄一听,就改变了主意,命令人将孟尝君软禁了起来,并且准备将他杀掉,以除后患。

秦昭襄王的弟弟泾阳君在齐国的时候,孟尝君待他很好,曾送给他许多礼物。现在,见孟尝君到了危急的时刻,泾阳君就私下里给孟尝君出了个点子:让他去求燕姬在昭襄王面前说情放他回去。孟尝君立即悄悄给燕姬送去一份厚礼,但燕姬却指明也要一件白狐狸皮大衣。这白狐狸皮大衣可是件宝物,孟尝君哪里来第二件?正在愁眉不展的时候,孟尝君的门客中有个过去当小偷的人自告奋勇地冒险去秦王的储藏室里偷来了原先送给秦王的那件白狐裘皮大衣。孟尝君马上将这件宝贝衣服连夜送给了燕姬。于是燕姬就在枕边对秦王说:“大王如果杀了孟尝君这样的大贤人,就要被天下的人骂你不守信义。从此,能人贤士就不会再到秦国来了!樗里疾丞相是出于妒嫉,才给你出的这个馊主意呀!”秦王听了,觉得很在理,马上就下令放孟尝君回齐国去。

孟尝君接到秦王放行的命令后,立刻带着门客离开了咸阳。他们知道秦王是一个变卦很快的人,担心他中途改变主意,所以日夜兼程往东赶。唯恐路上秦王再次反悔,浪费他们的时间。终于赶到秦国西部的最后一道关卡——函谷关。然而,正是半夜时分,关门紧闭,无法通过。孟尝君正焦急万分的时候,他的一个门客在关前捏着鼻子学起了鸡叫:“喔——喔——喔——!”关内的鸡听到鸡叫,就都此起彼伏地呼应鸣叫起来。关卡守卫听到这一片鸡鸣声,以为天快要亮了,于是起床开门,验过文书后,就放孟尝君一行人出关了。

齐国丞相樗里疾得知秦王已放走孟尝君,便急忙赶到朝内去见秦昭襄王,说:“大王就算不杀田文,也应该把他作为人质扣在秦国,不能放虎归山啊!”秦昭襄王听后,便再次命令他的军队追赶。当他们追到函谷关时,孟尝君一行人早已出关多时了。

孟尝君回到齐国后,齐闵王仍让他担任相国一职。因此,孟尝君的门客也越来越多了。

一天,一个脚穿草鞋、衣衫破烂的汉子来投奔孟尝君。孟尝君问他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长?那汉子回答说,他叫冯谖,没有什么特长,只是非常贫困,所以来混口饭吃。孟尝君没有过多在意,叫手下的人按照一般门客的待遇收留了他。然而,吃过晚饭后,冯谖却靠在客房的廊柱上,用手弹着佩剑的剑柄唱起了一首怪异的歌曲:“长剑啊,咱们回去吧!这里吃饭没有鱼!” “这个穷光蛋真是不知足!”左右的门客把它当做笑话,去讲给孟尝君听。孟尝君听后,便将冯谖提升为二等门客的待遇,让他吃饭时有鱼有肉。可是过了四五天,又有人去告诉孟尝君,那个穷小子又在唱了。“他在唱什么?”孟尝君问。“他在唱:‘长剑啊,我们还是回去吧。出门没有车啊!’”孟尝君便下令将他提升为一等门客的待遇,让他出门时坐车。孟尝君又下令。 几天后,孟尝君出于好奇,问负责一等门客的客房长:“那个冯谖还在唱歌吗?”客房长报告说:“冯谖每天吃饱喝足后,坐着车子到处游逛。可他坐在车上还在弹着剑把唱:‘长剑啊,我们还是回去吧。没有法子养家啊!’”孟尝君听后,笑了一笑,又命人去了解冯谖的家庭情况。出去了解的人很快回来说:冯谖确实有个老母亲,在家里非常贫困,缺乏衣服和食物。孟尝君便命人为他的母亲送去衣服和粮食,让老人有衣穿、有饭吃。从此,孟尝君的客房里,再也听不到冯谖那怪腔怪调的忧伤的歌了。

随着门客的增多,孟尝君的开支也越来越大,收入已经无法维持日常开销。因此,他决定派人到自己的封地薛地去催租。但是,当时的薛地遭遇了严重的旱灾,再去收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孟尝君多次询问,但始终没有人愿意主动承担这项任务。孟尝君很不满意,认为自己养了这么多门客,竟然找不到一个人肯去讨租。正在他发愁的时候,冯谖前来自告奋勇说可以前去收债。

临走时,冯谖去见孟尝君问:“收完租,您要我买些什么回来呢?”

“你看我家里缺些什么,就买什么吧。”孟尝君随随便便地说了一句。 冯谖听了点点头,就带了账册,告别孟尝君到薛地去了。

冯谖到了薛城,将所有的佃户都召集起来,对他们说:“你们还得起租的,就还;还不起的,三天以后,都把租券带来验看。”说完后,冯谖就放大家回去了。三天内,他用陆续收到的一些钱买了许多酒肉。到了第三天上,冯谖大摆宴席,先请前来验租券的穷苦佃户们吃饭喝酒,待吃喝完了,他叫大家统统将租券交上来,然后宣布说:“孟尝君知道今年薛地遭了灾,乡亲们生活很艰难,因此,派我来向大家慰问。大家欠的租,一律不要了!”说完,他就当着佃户的面,将这些租券,装上满满的一筐,点起火烧掉了。

这些欠租的穷佃户们,赶忙跪下向冯谖磕头,还有的忍不住流下泪来喊着感谢孟尝君。

冯谖很快回到了临淄,去见孟尝君。孟尝君听说冯谖这么快就收完租回来了,很高兴,亲自出门将他迎进府中,坐定后,说:“先生辛苦了!你这次一共收回了多少钱?还给我买回了什么好东西?” 冯谖对孟尝君说:“钱没有收回多少,但给你买回了‘义’!”

孟尝君一时间听得摸不着头脑。冯谖就将他在薛城做的事原原本本向主人讲了一遍。孟尝君听了,顿时傻了眼,心里直发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冯谖看出了孟尝君的心情,就说:“临走时,相国要我看家里缺什么,就买什么。我反复琢磨,相国家里珠宝美女、锦衣玉食,什么也不缺;只缺我这次给你买回来的这一件东西。”说到这里,他又向孟尝君看了一眼,然后补充道,“这件东西要在关键的时候才显出它的威力;它可是一件无价之宝啊!” 孟尝君听了,觉得冯谖说得是有些道理,但远水救不了近渴,这“义”难道能当钱花,解决他眼前的经济困难吗?这样想着,他就只好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说:“好了,我知道了。先生回去休息吧。” 再说秦昭襄王一直对孟尝君耿耿于怀,十分害怕,就故意派人去对楚顷襄王说:“秦国扣押楚怀王不放,实际上是孟尝君出的主意。我们要联合起来,一起防备孟尝君。”于是,楚国和秦国就联合起来造谣,说孟尝君现在的权比齐闵王还大,他要单独与秦国和楚国联络。齐闵王听了,十分恐慌,就收掉了孟尝君的相印。孟尝君只好带了门客回到自己的封地薛城。 当他们一行离薛城还有几十里地的时候,就看见大路两旁扶老携幼的人们纷纷前来迎接。大家带着礼物、酒食献给孟尝君,并请他永远留在薛城。孟尝君十分激动,回头对冯谖说:“先生为我买的‘义’,我现在看到了!” 孟尝君在薛城呆了一段时间以后,见齐闵王十分昏聩跋扈,怕在齐国呆下去会给自己招来大祸,就逃到了魏国的大梁,投奔信陵君魏公子无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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