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故事04:大义灭亲

郑庄公为了全力以赴平定国内的事变,以后又与宋国打仗,已好久不去周朝上班了。眼下刚刚安定下来,就听说周平王想让虢公忌父接替他的职位。于是,他匆匆忙忙赶到周都洛邑,朝见平王,对平王说:”臣父子两代辅佐圣上,实在不能胜任,我的才能不及虢公的万分之一,哪敢白占了这个位子。请圣上让我辞职回去吧,我一定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当个臣子。”

周平王听了,不由得心中着慌。因为现在的周王,名义上虽然仍是统率各诸侯国的君主,实际上已没有多大实权了。他虽然对郑庄公独断专行的行为不满,想找机会削弱他对周朝的控制权,但郑国实力雄厚,郑庄公这个人,手段又非常厉害,平王哪里敢和他闹翻?听了郑庄公那一番表面谦让、实带威胁的话,平王只好解释:”因为你不在,朕想请虢公暂时代理一下,虢公也不愿意,已经回国去了⋯⋯你若还信不过我,就让我的太子狐到你郑国去做人质吧!”

这话说得实在有点可怜兮兮,哪像是一个君主对臣下诸侯的态度?郑庄公听得心里得意,但表面上总要推却一番。朝中的大臣又一齐劝说,最后庄公才勉强同意接受周平王的太子狐去当人质,同时为了表示对周王的尊重,也把自己的儿子忽送到周朝当人质。

周、郑这样交换人质,实质上已使周王朝沦为一个诸侯国的地位了。从此,郑庄公就留在周朝主持朝政,周平王当了一个傀儡皇帝。

周平王在位五十一年,到公元前720年,周平王死了。在郑国做人质的太子狐被接回国继位。狐一直在郑国做人质,心情非常悒郁,再加上回国吊丧期间哀痛过度,没有正式即位就去世了。于是,狐的儿子林继位,这就是周桓王。周桓王当了皇帝以后,年轻气盛,觉得郑庄公将自己的父亲弄到郑国做人质致死,这口气实在难咽,于是登基的第二天上朝,就对郑庄公说:”你是先王的老臣,我不敢委屈你再在我的手下听班当官,你请自便吧。”

郑庄公听了桓王的话,气得七窍生烟,一声不响就转身走了。回国以后,庄公正策划报复周桓王,忽有卫国的使者来送讣告,说卫桓公去世了。

卫桓公年轻轻的,怎么就死了?郑庄公派人一打听,原来卫桓公是被他的同父异母兄弟州吁设计杀害的。庄公闻言,一拍大腿,叫道:”不好了,快准备打仗吧!”说得在场的臣子都面面相觑。庄公见大家还不明白,就解释道:”州吁杀兄篡位,为了转移国人视线,必定会发动对外战争。我们与卫国是近邻,因此卫兵必先攻我郑国。”于是庄公马上分拨兵车,传令守军严守关隘。

郑国正在加紧备战,卫国国君州吁果然联合了陈、蔡、鲁、宋共五国之兵,由卫国上大夫石厚为先锋,率兵车一千三百乘,一路杀向郑国,将郑国国都荥阳围了个水泄不通。

因为早有准备,郑庄公心中不慌。他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形势,认为围城的军队中,陈、蔡与郑无怨仇,鲁军统帅公子翚是个贪财之徒,他见利忘义,并不真正为卫国打仗。只有宋国因为曾与宋殇公争夺王位的公子冯逃难在郑国,所以是实心实意协助卫国攻打郑国的。因此,他先下令将宋公子冯送到长葛,并将此事通知宋军。于是,宋殇公果然就带兵到长葛捉拿公子冯去了。陈、蔡的军队见宋军撤走,就也想撤退。郑庄公乘机又令公子吕只带五百乘兵车出东门单找卫军讨战。待卫军先锋石厚一出战,就命公子吕引兵佯败逃进城内。这样,卫军表面上算是打了个胜仗。石厚马上对州吁说:”我们首战告捷,树立威信的目的已经达到,不能再与郑国较量下去,要赶快回去安定国内。”于是,州吁就领兵撤回卫国去了。

州吁回到国内,见人们仍然对自己篡位的事议论纷纷,就问石厚该怎么办?石厚本是州吁这次政变夺权的策划者,这回,又给他出了个主意:”我的老父亲石碏,是先朝老臣,德高望重,若将他请出来做官,国内的老百姓就信服了。”州吁听了,就命石厚带白璧一双,白粟米五百钟(一钟相当于当时的六百四十升)去见石碏,求他出朝从政。石碏听了,沉思了好久,才对儿子石厚说:”诸侯继位,只要得到周王的承认,国内的老百姓就没有话说了。”石厚见父亲肯帮忙,十分高兴,忙又问:”那么,怎么去得到周王的承认呢,总得有个人帮着引见一下呀。”

“陈侯与周王关系极好,与我国也一向亲善,为什么不去求他帮助呢?”石碏道。石厚一听,喜出望外,马上去报告州吁。州吁大喜,立即命令准备玉帛礼物,命上大夫石厚护驾,亲自往陈国求助。

再说石碏见儿子一走,即割破食指,写了一封血书,差人连夜密送给陈国大夫子鍼,请他转达陈桓公。石碏为什么要写血书?血书里写了些什么?

原来,石碏是个忠义的老臣,对儿子石厚与州吁勾结一起阴谋篡权,十分痛恨。刚才对儿子的一番话,是他设下的一个计谋,目的是要借陈国之手除掉卫国的这两个乱臣贼子。他和陈大夫子鍼是交情深厚的老朋友。他相信子鍼会照他的意见办的。

果然,当州吁和石厚以上宾的身分趾高气扬地去见陈桓公的时候,陈大夫子鍼一声令下,左右埋伏的士兵蜂拥而上,将他们绑了个结实。

陈桓公拿下了州吁和石厚,就差人去卫国送信给石碏,问他如何处置两人?石碏上朝当场拆开了陈国的来信,向大臣们宣布此事。两旁的文武百官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醒过来,齐声道:”这是国家大计,全凭国老主张。”石碏于是命右宰丑去陈斩州吁,派自己的家臣獳羊肩去斩石厚。同时,又派使臣迎接公子晋回国继位,这就是卫宣公。

石碏为国杀子的故事,从此为人们传诵。左丘明在他写的《左传》中,称赞他是”为大义而灭亲”。

Scroll to Top